陈忠实:读这些外国小说,给了我巨人的肩膀( 四 )


陈忠实:读这些外国小说,给了我巨人的肩膀


三、1980年代的苏俄文学热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省作协院子里,出现过一阵苏联文学热 。
中苏关系解冻,苏联文学作品有如开闸之水,倾泻过来,北京两所外语高校编辑出版了两本专门翻译介绍苏联作家和作品的杂志《苏联文学》和《俄苏文学》,这是空前绝后的事,可见对苏联文学之热不单在我的周围发生,而是一个范围更大的普遍现象 。
我把这两本杂志连续订阅多年,直到苏联解体杂志停刊,可见对苏联文学的关爱之情 。我通过这两本杂志和购买书籍,结识了许多苏联作家 。
我那时候住在乡下老家,到作家协会开会或办事,常常在《延河》编辑兼作家王观胜的宿办合一的屋子里歇脚,路遥也是这个单身住宅里的常客,话题总是集中到苏联作家和作品的阅读感受上 。艾特玛托夫、舒克申、瓦西里耶夫,还有颇为神秘的索尔仁尼琴,等等 。
各自阅读体验的交流,完成了互补和互相启示,没有做作,不见客套,其本质的获益肯定比正经八百的研讨会要实在得多 。
在大家谈到兴奋时,观胜会打开带木扇的立柜,取出珍藏的雀巢咖啡,这在当时称得最稀罕最昂贵也最时髦的饮料,犒赏每人一杯,小屋子里弥漫着烟气,咖啡浓郁的香气也浮泛开来 。
陈忠实:读这些外国小说,给了我巨人的肩膀


四、文学当做事业干的时代到来了!
真正蓄意明确的一种阅读,发生在此前几年 。
1978年春天,作为家乡灞河河堤水利会战工程的主管副总指挥,我住在距水不过50米的河岸边的工房里 。
在麦秸作垫的集体床铺上,我读到了《人民文学》发表的刘心武的《班主任》 。我的最直接的心理反映,用一句话来概括,创作可以当做一项事业来干的时代到来了!
我在6月基本搞完这个8华里河堤工程之后,留给家乡一份纪念物,就调动到文化馆去了 。
我到文化馆上班实际已拖到10月,在一个无人居住的残破的屋子里安顿下来,顶篷塌下来,墙上还留着墨汁写的“文革”口号,“打倒”“砸烂”之类 。我用废报纸把整个四面墙壁糊贴了起来,满屋子都是油墨气味,真是书香四溢了 。
我到文化馆图书馆借书,查封了十余年的图书馆刚刚开禁 。我不自觉地抽取出来一本本“文革”前翻译出版的小说 。
我在泛读的过程中,很自然地把兴趣集中到莫泊桑和契诃夫身上 。想来也很自然,我正在练习写作短篇小说,不说长篇,连中篇写作的欲望都尚未萌生 。在读过所能借到的这两位短篇大师的书籍之后,我又集中到莫泊桑身上 。
依我的阅读感觉来看,契诃夫以人物结构小说,莫泊桑以故事结构小说塑造人物:前者难度较大,后者可能更适宜我的写作实际 。这样,我就在莫泊桑浩瀚的短篇小说里,选出十余篇不同结构形式的小说,反复琢磨,拆卸组装,探求其中结构的奥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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