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割草和卖菜的间歇里,阅读顿河哥萨克的故事,似乎浪漫到不可思议 。我难以理解故事里的人物和内蕴,本属正常 。所有这些也许并不重要,有幸的是感受到我的生活范围以外的另一个民族的生活形态,视野抵达一个几乎找不到准确方位的遥远的顿河草原,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快乐和悲伤竟然牵动着我的情感,而我不过是卖菜割草的一个尚未成年的乡村孩子 。
我后来才意识到,我喜欢阅读欧美小说的偏向,就是从这一次发生逆转的,从“说时迟,那时快”的语言模式里跳了出来 。

二、文革期间偷读外国小说
另一次难忘的阅读记忆发生在“文革”期间 。我已经几年都不读小说了 。“文革”一开始,以“三家村”为标志的作家们的灾难,使我这个刚刚在地方报纸副刊上发过几篇散文的业余作者,终于得出一个最现实的结论,写作是绝对不能再做的事了 。我把多年来积累的日记和生活纪事,悄悄从学校背回乡下家中,在后院的茅房里烧毁了,也就把因为一句不恰当的话而招致灾难的担心解除了 。
我后来被借调到公社(乡)帮忙,遇见了初中的地理科任老师 。他已经升为我们公社地区唯一一所中学的校长,“文革”中惨遭批斗,新成立的“革委会”拒不结合他 。公社要恢复“文革”中瘫痪多年的基层党支部,他也被借调来公社帮助工作,我和他就重新相聚了 。
我听他说来此之前在学校闲着,分配他为图书管理员 。这一瞬我竟然心里一动,久违了的好陌生的图书馆呀 。
他说学校的图书早已被学生拿光了,意在他这个管理员是有名无实 。我却不甘心,总还有一些书吧?
他不屑地说,偷过剩下的书在墙角堆着 。
我终于说服了他,晚上偷偷潜入校园,打开图书馆的铁锁,不敢拉亮电灯,用事先备好的手电筒照亮,在那一堆大多被撕去了书皮的书堆里翻检 。真是令人喜出望外,我竟然获得了《悲惨世界》《血与沙》《无名的裘德》等世界名著 。
我把这些书装入装过尿素的塑料袋,绑捆到自行车后架上,骑车出了学校大门,路边是农民的菜地,如做贼得手似的畅快 。
我的老师再三叮嘱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这些书,我便发誓,即使不慎被谁发现再被揭露,绝不会暴露书的真实来处,打死我都不会给老师惹麻烦 。
于是就开始了富于冒险意味的阅读 。

这大约是20世纪70年代的事 。处于“文革”中期的整个社会氛围是难以确切描述的,我只确信一点,未曾亲自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有那种亲历者的直接感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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