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还是死去?把死亡的权利还给本人( 三 )


正如他的同行、武警总医院肿瘤生物治疗科主任纪小龙说:医生永远是无奈的,三成多的病治不治都好不了,三成多的病治不治都能好,只剩下三成多是给医学和医生发挥作用的 。
可数据显示,人一生75%的医疗费用花在最后的治疗上 。
在那些癌症病人最后的时刻,刘端祺听到了各种抱怨 。有病人对他说:“我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现在我才琢磨过味,原来这说明书上的有效率不是治愈率 。为治病卖了房,现在我还是住原来的房子,可房主不是我了,每月都给人家交房租,我死的心都有 。”
还有病人说:“就像电视连续剧,医生导演完每一集,都告诉我们,不要走开,下一集更精彩,但直到最后一集我们才知道,尽管主角很想活,但还是死了 。”
有时候,刘端祺会直接对一些癌症晚期的病人说:“买张船票去全球旅行吧 。”结果病人家属投诉他 。没多久,病人卖了房来住院了 。又没多久,这张病床就换上了新床单,人离世了 。
在这2000多例死亡中,“花掉370万的人”是很独特的一个 。这位房地产老板对刘端祺说,我最大的优势是有钱,我花100万让我老婆活10年没问题吧?刘端祺说,一年都有问题,一个亿都活不成 。
最后370万流水样花完了,患乳腺癌的妻子也走了 。
这让刘端祺想起哈尔滨“550万天价医药费” 。家属认为,我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设备,人就不会走 。而医院也很乐意被市场这只无形的大手拽着 。可事实上,钱能买到高档病房,却买不到“不痛苦”,买不到命 。
事后大家反思,在哈尔滨这间病房,只能看到各种医学技术的“表演”,而作为对人类同胞基本的关怀,“空气太稀薄了” 。
刘端祺感慨:唯科学主义的医学把人看成了某种疾病或某个发生故障的脏器的载体,或者是某种能找到“显著差异”的统计学数字,这使得传统医学对鲜活生命的呵护异化成了“医生对疾病”、“医生对脏器”、“医生对数字”的“无人医学” 。
在他看来,如今的医学现状,正如爱因斯坦早就担心的“手段日臻完善,目标日趋紊乱”的所谓“科学的进步” 。越来越多的医生发现,现实生活中,无论多么高龄死亡都是“因病抢救无效”,这不是一句讣闻中的套话,而是一种社会意识 。再也没有寿终正寝,唯有高技术抗争 。
协和医院的大夫给罗点点团队的志愿者讲:我们抢救过一个老太太,她的孙子对我们说,你们一定要像打一场战役一样救我奶奶,而且这场战役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你知道他奶奶多大岁数了?10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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