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走到楼梯口,一抬头发现了我,神情有点慌乱,但随即又镇定下来 。 他说:“小林,你怎么来了?”
“爸,你在这里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公公欲言又止 。
“爸,我去看看 。 ”
我准备侧身绕过公公上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
公公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小林,别急,我带你过去 。 ”
公公径自走在前面,把我带到刚才那间房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 我跟在后面,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床上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脸庞瘦削,双目凹陷的女人 。
女人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疑惑地望着我 。 公公解释道:“这是我儿媳妇 。 ”女人艰难的笑了一下,让我坐下来 。 我没有坐,呆望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回事 。
公公指着床上的女人对我介绍道:“这是你黄兰阿姨,已经肺癌晚期了 。 ”
公公脸上笼罩着一层悲戚之色,我心有不忍,但是想到他对不起婆婆,心里又有点恼怒 。 公公见我这个样子,就拖过来一条椅子,示意我坐下,说:“你误会我了,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讲述我和你黄兰阿姨的故事吧 。 ”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想听听他怎么解释,于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 公公坐到床沿,握着黄兰阿姨的手,缓缓地给我讲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 得知真相的我,眼泪不觉流了下来,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
原来,54年前,公公和黄兰阿姨本是高中同学 。 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两个人经常一起参加校外活动,两颗年轻的心也渐渐靠拢了 。
可是后来遇上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大量的城市知识青年大规模地离开城市,到最广大的农村定居并参加劳动 。 公公从城市到了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离开了黄兰阿姨 。
刚到农村是很艰苦的,对于一个刚从城市来到农村的年轻人来说,是很难适应的 。 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是婆婆给了公公精神上的支撑 。 婆婆家境比较好,人也温柔漂亮,她爱上了公公这个青年才俊 。
在农村的那几年里,公公和广大的劳动人民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特别是婆婆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让他孤寂的心充满了阳光,人也变得开朗乐观起来 。
那段艰苦而快乐的时光不知不觉过去了,随着一批批的知识青年返城,公公犹豫了,他舍不得离开婆婆,几年下来,他对婆婆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婆婆更是害怕他离开自己 。
就在他左右为难无法抉择的时候,他听提前回城的同学说黄兰阿姨已经准备结婚了 。 公公觉得错失了一段感情,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孩了,于是决定留在农村,和婆婆结婚 。
公公后来分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婆婆做家庭主妇,两个人虽然文化水平不一样,但是感情很好,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 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可是3年前,一个陌生来电却打乱了公公的生活,让他从此过上了“家外有家”的生活 。
公公退休后,每天和婆婆一起种菜养鸡,闲时去镇上的老年活动中心打打台球,下下棋 。 有一天,公公正在下棋,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苍老沙哑,问明公公的名字后,那个女人哭了起来 。
公公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离开棋桌,走到门外的走廊来 。 公公等女人停下来,就问道:“你是哪位啊?我们认识吗?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哽咽着道:“李文明,我是黄兰啊,你忘了吗?”
公公听到这个半个世纪前的名字,整个人都呆住了 。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对方的相貌都模糊了,可是“黄兰”这个名字却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 公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谁知黄兰却通过公公工作的学校打听到了公公的电话号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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