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吃鸡、松茸、手抓羊肉,给人类学家带了怎样的考验?( 四 )
田野中的松茸故事
李志农(云南大学)
好食如我,每到一地之前必先研究其美食,然后按图索骥,尝尽当地佳肴。云南藏区美食有瘦而不柴、香而不肥的藏香猪,有用文火烘炖、表层浸润着酥油和蜂蜜的酥油奶渣以及松软回甘的麦面手工水沏粑粑……是的,这些美食当然不容错过,但是,最让我难以忘怀并回味悠长的,却是自己亲手采摘的松茸及采松茸的故事。
松茸,学名松口蘑,属于可食用菌类的一种,因其生长在松类树木林地及菌蕾形状如鹿茸而得名。在云南藏区,在日本人开始在中国大量收购松茸以前,松茸被当地人称为“布啥”,“有股松味,不好吃”是当地人对布啥的普遍评价,所以这种菌基本没有人去捡拾,只有在饥饿难耐又实在找不到可以充饥的食物的情况下,当地人才会捡来一些布啥用清水加盐煮食,偶尔拿到集市 上去卖,也不过几分钱一斤。但谁也没有想到,这种被当地人评价为“不好吃”的布啥,却因其含有一种名为松茸醇的抗癌物质在“二战”后名声大噪。
日本人食用松茸的历史据说至少有1000多年,但对其药用价值的推崇还得从“二战”后的广岛原子弹爆炸谈起。1945年8月6日,美国人在日本广岛投下一颗原子弹,将繁华的广岛变成了废墟一片,生灵涂炭,连植物都未能幸免。然而,蘑菇云散尽,人们惊奇地发现,松茸是废墟上第一种生长出来的菌类,复苏速度超过当地所有植物,日本人由此更加相信了松茸抵御辐射、抗肿瘤的食补价值,在日本被奉为“神菌”。又因为松茸状似男根,日本人认为它是生命力的象征。因此,松茸在日本有着崇高的地位。日本原是松茸的主要产地,20世纪80年代,由于日本石油类的煤气、灯油等燃料的普及,导致木材类燃料使用的减少,原本作为烧柴用的枯枝、树叶、野草等得不到及时的清理,杂树和落叶的大量堆积不利于松茸的生长,从而导致了松茸在日本当地产量的锐减。而此时,日本游客在香格里拉旅游时发现了这种在日本被奉为顶级食材的“神菌”,而且价格仅为日本的几十分之一。由此,日本人开始在香格里拉等地大量收购松茸,松茸也从过去不值钱的菌子一跃成为当地藏民炙手可热的 “软黄金”,最高的时候价格可以卖到1500~2000元一公斤, 近年来也在400~1000元。每年6月到10月是采摘松茸的黄金季节,村民们往往只留下老人和小孩看家及照顾牲畜,青壮年几乎全部倾巢而出。而在早些年,在松茸盛产期的8月下旬左右,一些乡镇也放“松茸假”,甚至乡镇机关的干部也纷纷加入了松茸采摘的大军。
松茸自然生于海拔2000~4000米及以上的无任何污染的松树和栎树自然杂交林中,属于与植物共生的菌类,需在自然环境下与宿主树木根系共生才能形成菌根、菌丝和菌塘,同时需要依赖柏树、栎树等阔叶林提供营养支持,才能形成健康的子实体。因此,松茸的生长环境极为严格,这也决定了松茸的采摘十分困难。

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剧照。
常年来往于藏区,我对吃松茸已不再新鲜,但对亲手摘松茸却是无比向往。2016年7月23日,我在迪庆藏区奔子栏村带队暑期学校田野调查时,接到了8年前我在迪庆藏区调研时认识的奔子栏石义土司的孙子达瓦此里的电话,失联近8年的老朋友因一张发在奔子栏镇政府机关干部朋友圈里的“云南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田野暑期学校到我镇调研”图片几经辗转联系上了我,他盛情邀请我重访石义村,重访石义土司府。
次日清晨,我们驱车前往位于群山环抱中的奔子栏石义村, 现在的石义村已远不是我2008年第一次造访时那样山高路远、崎岖陡峭了,驱车半个多小时后,沿着潺潺的溪流,在林木葱郁、山色空蒙中散落着的几处典型的藏族碉楼式房舍出现在我们眼前,久违的石义村到了。再次寻访石义土司官衙旧址,拜谒石义土司府遗迹后,达瓦此里提议带我们去捡松茸。
猜你喜欢
- 咖啡店|咖啡店分三种:星巴克们、瑞幸们和即将死亡的小咖啡店
- 新世界|?“虎”形头枕、年货礼盒……南京路步行街“新年集市”带你提前过年
- 老抽|酱油、生抽、老抽和蚝油该怎么用?
- 植物肉|它被称为“植物肉”,几块钱做一盘,健脑补钙、好消化,一口能下3碗饭!
- 集市|虎元素、老字号还有进博同款,南京路上的新年集市带你提前过大年
- 菠菜|日本上班族推爆的居酒屋10大排行,鸟贵族、矶丸水产你爱哪一家?
- 面包|陈香味究竟是什么味?仓味、烟味、酸味是普洱老茶该有的味道吗?
- 春寿眉|从芽头、叶片到茶梗,教你分辨白牡丹饼与春寿眉饼,很全很详细
- 烧烤|这家大牌档扎根集美11年,开在学校边,每次集会都来这,海鲜、烧烤、川菜都有
- 挂面|同样是面条、买湿面好还是干面好告诉你区别,以后别乱买了
